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享受着Château Lafaurie-Peyraguey城堡的宁静,透过书桌前的窗户那片片硕果累累的葡萄园正在欢快享受下午5点后的阳光。9月15日,波尔多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收割了,苏玳地区的葡萄农们却还在心惊胆颤的等待着大自然的施舍,期待那造成神奇贵腐酒霉菌的来临。他们是有理由担心的,初春时遇到的冰雹使产量严重减少,4月和5月时阴雨绵绵再加上夏季的潮湿和低温,葡萄发育的情况比往年要晚了两个多礼拜。如果说2007年苏玳贵腐酒的整体素质非常高,那么2008年就绝对是一个可以和2000年齐名的复杂和艰难的年份。
Château Lafaurie-Peyraguey城堡内院
我对贵腐酒有着天生的好感,记得几年前参加品酒课程的时候,每每按次序品尝完几款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以后便是贵腐酒,我们稚嫩的舌头在经过酸涩的折腾后总是对能缓解味蕾“痛楚”的贵腐酒表现出特殊的兴趣。偷偷咽下的例子举不盛举,老师也常常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事已以,现在再品,除了那浓郁的香甜,随着年份和酒庄的不同,我们往往会惊讶于她那或优雅或粗犷极富层次的杏脯,坚果,蜜糖,烟草和热带水果的香味。
Château Lafaurie-Peyraguey城堡外貌
与拉菲,木桐等明星酒庄比较起来,同是一级酒庄的Château Suduiraud,Château Coutet,Château Guiraud等就要平易近人得多。这个从价格上就表现得非常明显,一瓶同级的贵腐酒的价格往往比Medoc列级红酒要低15到20倍。就是在2005年和2007年这两个罕见的好年份,贵腐酒的整体价格也没有涨幅,出产价在20欧圆左右的一级酒庄贵腐酒比比皆是。比世界上任何酒都要反复无常,限制于大自然,都要难收割和酿制的贵腐酒处于不盈利状态已经20多年了。为什么往日辉煌的贵腐酒会陷入今天这种不尴不尬的局面呢?
颗颗完美的葡萄,正是葡萄农们忧心的地方
在第一次和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半个世纪里,由于物资的紧缺,连喝咖啡都没有糖块可以加的日子里,贵腐酒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她甚至于一度有“液体黄金”之称。如今,怀旧的庄主们在谈及那段黄金时期还颇有感触,可惜好景不常在,在欧洲节食风盛行的今天,含糖量过高的葡萄酒已经失去了吸引力。法国女人对卡路里绝不留情的态度,使得贵腐酒毫无重拾往日恩宠的可能性。那么,这股以瘦为美的节食潮流是否断送贵腐酒出路的唯一侩子手?也许不是。
从我房间的窗口看去... ...
今年5月,一条苏玳贵腐酒管理投票制度的出炉,得到了普遍的欢迎。几个世纪以来,苏玳联合工业协会采取的就是“一个酒庄一个投票权的决定”。也就是说,一个仅拥有1公顷葡萄种植面积的酒庄与拥有100公顷葡萄种植面积的酒庄(例如伊甘)的份量是一样的。在重大的种植酿造和推广方针的问题上,不难想象,这两个酒庄的着重点是不一样的。拥有绝大多数葡萄种植面积的27个列级酒庄面对几百个分散的小酒庄却显得势单力薄。这个不适应时代的政策,使得该地区某些改革没有得到顺利的进行。新的政策“以公顷数来决定投票数”使得掌握地方经济的列级贵腐酒庄重新登上前台。
Château Climens
这条法律的颁布是有象征意义的,列级贵腐酒庄一般都被跨国大财团收购(例如伊甘被世界第一奢侈品公司LVMH收购,Château Suduiraut 被AXA Millesime收购等),他们在宣传思路和技术改革上能给当地带来更大的推动。
欧洲的葡萄酒消费基本上都是与菜肴搭配的消费,而苏玳贵腐酒与法国鹅肝酱的这对金童玉女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使得贵腐酒的消费机率大大减少。遇到同一问题的还有法国干邑(在法国一直作为餐后酒),可是干邑敢于突破,创造了多种鸡尾酒,面向年轻人推广,才得以起死回生。
Château Guiraud
一直以来,保守的贵腐酒庄主们都不愿意在这个方面有所改变。新政策通过以后,联合工会马上邀请我来波尔多做一篇有关贵腐酒与亚洲菜搭配的文章(尤其是四川菜和广州菜的搭配),让我嗅到了一股改革的风潮。
看到新希望的还有其他人,新的投资商接踵而来,法国汽车制造商Peugeot收购了Château Guiraud,这座一级酒庄经过22年才找到新买主。波尔多拥有城堡酒庄最多的酒商Bernard Magrez 也收购了一座贵腐酒庄。遵循旧法还是积极创新,怎样兼容这些外来主义的新思想,贵腐酒在痛苦和希望中渴望新生。
Château de Fargues
已经找到出路的似乎是Château d'Yquem,自1997年被世界第一奢侈品集团LVMH收购以后,在新的总裁和酿酒师的带领下,他的业级节节攀升。我们对其1999年75欧圆的价格还记忆犹新,2005年的新酒则一剑冲天的涨到400欧圆。“为什么要为Yuem卖价比拉图贵而感到羞耻呢?众所周知的是,贵腐酒要更难酿造,成本更高,价格更高是理所当然的。” Pierre Lurton如是说,不管消费者买不买单,他总是会有拥护者的。在LVMH总裁Bernard Arnaud女儿的婚礼上,Château d'Yquem成了婚礼的神圣殿堂,被邀而来的世界巨富们毫无疑问的都是伊甘的忠实拥护者。
Château d'Yquem 的地窖楼梯
那么说价格贵了几十倍,是否质量也同时提高了几十倍呢?对此,Yquem以往的庄主Lur Saluce如是说,一奢侈品的价格不能用成本来衡量,难道我们能用颜料的价格来购买毕卡索的画?
我完全相信贵腐酒的未来,连联合协会的新主席Bénérice Lurton也说,"一旦亚洲市场发掘贵腐酒的真正价值,贵腐酒的重生就指日可待了"。只是希望这些还在探索中的贵腐酒庄找到出口后,能保持不骄不躁,继续以合适的价格报答一直忠实的消费者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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