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里带葡萄酒来广州时,接站的一位朋友曾帮忙拖着那往外滴着血色酒液的旅行箱。前天,她忽然抱怨还没喝到这酒。就像封赏功臣完毕、忽然察觉居然忘了介之推的晋公子重耳,老松树急忙去寻最后那一杯——
本来以为酒彻底没了,但那天给酒葫芦拍照时,分明觉得葫芦里还应有最后一杯。于是恭恭敬敬用香槟笛形杯倒了半杯,端到她面前。孰料,这位大姐面无表情、勉为其难地咽下一口后,凛然宣布:不喝了。再劝,她居然以就要上班为由还是不肯喝。最后,好歹又喝一小口,剩下的,她说要留给儿子喝。
她儿子来家吃饭,于是老松树请他“且尽杯中酒”。这位身高马大的大一男生,平时喝可乐、喝满是色素香精糖精防腐剂的大瓶甜饮料咕嘟咕嘟地,临到老松树自酿的葡萄酒,居然跟他娘一样,推三阻四、进一步退两步地,只咽下一小口,然后,说啥、说啥、也不肯再喝。呜呼。
古人云:“酒有别肠,不必长大。”那是指酒量而言。但爱不爱杯中物,据老松树看来,好像也是天生,勉强不得的。譬如下棋,得其道,则颐养性情;但偏偏有人大皱其眉,厌恶得不得了,公然宣称:世间事余无所不好,但除却担粪着棋耳!他把下棋与挑大粪同等看待了。
说回酒来。小女比炕桌高不了多少时——大概二三岁吧,就得尝她老爸自酿葡萄酒的好滋味了。还记得她那时额头鼓鼓的,眼睛圆圆的,头发稀稀的,手脚壮壮的,嗓门大大的,只一味好那杯中物。
开始只是用筷子头蘸一下加了冰糖的酒给她尝,然后就是小心端着郁金香形水晶杯给他喝一小口。天寒地冻时节,屋里却暖和。一家三口围着热炕上的小炕桌,其乐融融。她喝罢这一小口,总是很庄严、很郑重地深深地点下头,表示赞赏,然后,睁着明亮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你:“还喝。”
再给她一小口。反正这酒也不过十一二度。她使劲低头,争取多喝些,然后,再深深地点头,郑重请求:“还喝。”这时,常常是,我蔼然地笑,她妈激烈地劝阻。于是,小小女孩每每怒发上冲,怒目圆睁,双手握拳,抵案大叫:“要——喝——酒——!!!”
有一次,她妈坚决拒绝再给酒,撤了桌子,拉我去厨房洗刷碗筷去了。未几,只听得屋里豁然一声响亮。急拉门看时,装酒的那只绘着芦雁的朝鲜大瓷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血红的葡萄酒正恣意而诗意地流淌着。原来,这小小女孩居然自己去拿放在炕沿边的酒瓶了。但她怎能拿得动?……老松树以前的博文有一篇《家有娇娇女》,那首“古风”中“绕案索甜酒,据床诵古诗”说的,就是这一节。
再大些,月儿喝我酿的这酒,就不再受太大的限制了,因为这酒根本不上头,恰似魏文帝曹丕在劝群臣多饮葡萄酒的一道诏书中所言:葡萄酒的好处是“善醉而易醒”。
我这酒,说是“醉”,其实就是喝多了,有种晕晕乎乎、陶然忘忧的状态而已,过得半个时辰,也就清醒,令人心情大好,襟怀酣畅。在山里时,寒夜客来,我不必以茶当酒,只慷慨地倾了坛子,以寒凉甘甜的好酒飨客。客每大乐。这些,且不提。
月儿喝酒,从不喝多,只是喝到好处时,总是小手温软,眉花眼笑,谈笑晏晏的。
还记得一次一家三口去雪野中浪漫,到得溪树相乱、雪山耸峙处,我与月儿同时解下腰间的酒葫芦,相视一笑。拔出瓶塞时,我很带劲儿地对她一眨眼,模仿瓶塞发出的那一声:“嘣!”她也很调皮地学我:“嘣!”气得她娘直撇嘴。
前几天她过生日当众要求喝外国酒或我酿的酒时,老松树真的很尴尬。那时真的以为这酒已经涓滴无存。谁知,那龙泉青瓷的葫芦瓶中……
昨晚,她做作业到了很艰难的境地。于是问我是否还有酒。我急忙上大天台来,小心倒出葫芦瓶底那最后的半杯。酒液仍清亮,芳香四溢。仍是水晶香槟酒杯。她很专业地接过,观色,嗅味,很流畅地喝了一口。
老松树察言观色,战战兢兢,低声问:“如何?还是老味道吗?”
月儿淡然慨然,徐徐言曰:“就像自由落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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