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里穿梭,在人海里遨游,红尘如华,亲情似酒,曾经的岁月,会给我们留下什么?在记忆之泉汩汩流淌的时刻,在亲情之河流经的地方,我在寻找我那远去的童年,寻找那曾经的苦涩变甜蜜。
(一)鞋子的故事
记得小时候。一天,妈妈给弟弟买了一双新鞋子,弟弟太珍爱了,玩的时候,舍不得穿,怕磨掉了鞋底的花纹。我那时太不懂事,实在太眼气穿着新鞋走路的弟弟嚣张,趁他不注意,悄悄地藏起了新鞋子。
玩耍事毕,弟弟得意洋洋地要穿着鞋子回家了,却四处找鞋不见!最终被气恼至极的母亲打了一顿,叮嘱他要长点记性。我心内很过意不去,趁没人注意,便悄悄拿出了鞋子。母亲知道事情原委后,不知道是否该训斥我,只说:你害得小弟白挨一顿打呢呀!
因为新鞋失而复得,本来心情内疚的弟弟,一下子变得很委屈。母亲叫他吃饭,他声气很硬地回答不吃,似乎也有些生气的样子。我给他道歉,哄着他好歹吃了些。刚一放开碗,弟弟便穿着他的新鞋子,进卧房上火炕睡觉去了……后来听母亲说:半夜给弟弟掖被角,就觉得有些怪异!掀开来一看,弟弟却把两只鞋子穿在了小手上,紧紧地抱在胸前……
(二)点心的故事
小时候在农村,孩子常常充当信使,穿梭在亲戚们中间。逢年过节,亲戚间崇尚往来的节礼,也多半凭借他们的手儿送达。
一次,在上午学前夕,母亲拿出一包点心,让我放学时绕一绕路,送到舅妈家。我们和舅妈家的村子本来就相距不远,只是停顿一下的意思。更何况,素来对于晚辈恩宠有加的舅妈,每次都会散给孩子们一些零吃一类,这些对于当时幼小的我来说,大大小小是个诱惑呢。我忙乐意地答应了。
在那个时候,点心是比较名贵的食品,不要说吃着了,光是掂在手里的那种感觉都是很美的!我们通常送礼的这种点心,多是用掺了猪油的白面作皮,很酥脆,心儿里却是混着青红丝的糖馅。绝大部分时候,在点心白晰的表面上,还会印上大红的印色,洁白而喜庆。按我们那儿乡下的规矩,一包点心通常只有八块,上下相叠,堆放整齐,然后才包装:一律是麻色的食品纸,白灰的纸绳儿在麻纸上,交叉成双十字,捆绑成四四方方的样子。
拎着这么一包宝贝的我,心内别提有多喜悦!几乎一下午,我的眼睛都没法从那个纸包上移开,我的心思都没法从那个纸包上游走。最后一节自习课,辅导老师刚一转身离开教室,我终于有些忍耐不住,悄悄打开课桌抽屉里的点心包,想在其中找些碎渣来解馋。果不其然,被我珍爱了一路的点心,由于揉搓或者碰撞?有一些酥皮儿已经掉下来,散落在那摞点心周围。我用手指一点点蘸着,送进嘴里,那种绵甜的滋味令人神往。但这些碎屑很快就被蘸光了!
又想,在那些已经剥蚀掉表皮的点心上再弄一些渣子下来,舅妈应该不会看出来吧?于是,有一块最外边的点心,便作了我的“目标”。我一层层地剥取那甜润的酥面。当终于看到里面露出隐隐的湿润的黑色糖馅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我的脑海:或许,抠点儿糖心下来,也不会有多大妨碍吧?我自己同时也给自己定下规矩:只抠掉一小块糖馅,便马上包裹纸包,再不打开!
然而,最后,那一整块的点心都在这样的“决心”中,被我囫囵吞枣地咽下了肚!当终于意识到大错酿成时,显然已经为时已晚!被我吞食掉一块点心的纸封,怎么包裹都不象当初的样子了!那陷下的一角,不拘任何人,似乎都可以看出缘故来!舅妈家是无论如何不能去的了!我最终垂头丧气地把那包点心带回了家……
母亲很诧异,待在我的吞吞吐吐里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后,只是长嘘一声,什么也没有说,随后便把那包点心打开,分给了孩子们。当看到家里别的孩子香甜地吃着点心时,我却怎么也品尝不到那种原来的滋味了!
母亲随后给舅妈家补买了节礼,仍旧托我送去。当舅妈要拿出来犒劳我时,我却阻止了。舅妈说,这孩子,真的长大了!
(三)葡萄酒的故事
有一年冬天,父亲从外边带回来一瓶葡萄酒。瓶子是那种翠绿,瓶中的酒是那种醉人的深紫红,瓶塞是那种发散淡淡松香味的木塞。这样的一瓶酒,这样一身装扮的葡萄酒,被很显眼地“储藏”在厨房的土墙龛里,对于每天要捧着饭碗从此经过的孩子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诱惑!
终于有一天,因为自恃多少得着父母些偏爱的弟弟,大胆地说:姐姐,你知道不知道,葡萄酒是什么滋味呀?我摇头。弟弟说,我们要不把那瓶酒打开来尝尝嘛。对此一直耿耿于怀的我,似乎也有过此类想法,但猛一被弟弟提出,还是吓了一跳,忙斥责他,不要给爸妈知道了,会挨打的。弟弟淘气坚定地说,想个办法嘛。于是,开始还觉得“此风不可长”的我,不知道怎么搞的,很快地就和弟弟“集思广益”起来。
我们偷偷找来母亲做鞋底用的铁椎针,很细心地在木塞紧贴瓶壁的地方扎了个眼,然后,倒着瓶,让那红色的酒液慢慢地渗向针眼,待差不多了,便轮换着用嘴去嘬吸。开始只是木塞的味道,慢慢地可以品出葡萄酒微泛苦涩的甜味了!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实在太美妙!几乎有半晌的工夫,我和弟弟都在吮吸着这琼浆佳酿。
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由于在换接的过程中弟弟抓握不稳,葡萄酒瓶不意中滑落了,磕在了黑色的大青方砖地上!在那精美的瓶子一瞬间粉身碎骨的同时,我们的心灵似乎也被粉碎了一回!
闻讯而来的母亲,只看到厨房地面上碎裂的酒瓶、和那些散漫地流淌着的高贵的液体吧?!自觉闯下大祸的我和弟弟,早已经闻风而逃到后院,躲藏在堆放麦秸的草房里,半天不敢回屋去!直到母亲要做饭前来抓柴禾,才发现了两个小冤家……
…… ……
而今,鞋子一族,在我们已经是常换常新,同时购买几双新鞋子的经历也有,心情却似乎平淡得多了,也没有眼热艳羡别人穿新鞋的情趣了;点心一类,已经成为我们零食里的常客。其香其味,也不知道比当初简陋的白皮水晶饼,会好上几倍?然而我却早已没有歆享的热情;葡萄酒的风情,逢年过节,亲友相聚,也会满杯满杯地饮下,但难以找到那种童年的馨香和甜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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