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桥的那年玲刚结婚。度完蜜月归来,玲到单位上班。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玲发现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熟悉是因为似曾相识,陌生是因为的确没见过。玲问身边的同事,才知道他叫桥,是刚调来的,就在玲隔壁那间办公室。
从此,玲总觉得隔壁有种东西在吸引着她,如果桥在办公室里,玲会觉得很踏实,如果桥不在,玲的心里就空落落的,好象忘了什么事或者丢了什么东西。其实,玲从来没去过桥的办公室,但是玲就能感觉桥在或者不在。
那天玲正觉得好象少了点什么,努力在想还有什么事需要做的时候,桥从走廊路过,夹着那时候刚刚时兴的公文包,像是匆匆从外面回来。果然他刚才不在隔壁,玲对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一墙之隔的东西她怎么就那么灵敏。
或许真的是天意,尽管月老牵定了红丝,但是老天的安排却不容篡改。玲和桥走到了一起,那年桥的孩子刚出世,玲的肚子里正孕育着新的生命。
桥对玲说,我好象在那里见过你,但是就是想不起来是那里。玲的孩子出生后不久,玲在一个加班后的夜晚,和桥躺在办公室那张值班用的单人折叠床上。
第二天一早,玲去买了瓶“雷司令”,那时候也就这个牌子的红酒档次稍稍高些,玲不能委屈了和桥的似曾相识。玲想压制住自己的惊悚,更想平静自己的心情。玲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丈夫。最后,玲只是把那瓶“雷司令”锁在柜子里,玲发现他和桥就像红酒之与那个时代一样,并不被看好,只能算是尝个新鲜。玲想知道她和桥的新鲜能有多久,于是她决定只要和桥在一起,每年她都买一瓶红酒锁进柜子里,看看能锁多少瓶。
最后,那个柜子里放了25瓶红酒,玲和桥做了25年的情人。
25年在玲和桥的眼里就好象一眨眼,眨眼间玲和桥的孩子都已经成家,眨眼间玲和桥都已经退休,眨眼间玲和桥都长出白发,只有玲和桥的那种似曾相识,与眨眼前没有变化。
他们的关系也一如那个时代人们对红酒的认识,酒是崇洋媚外的证据,他们是没廉耻的男女。开始的时候玲没少挨丈夫的打,桥也被妻子闹得晕头转向,但是他们一看到对方,就忘了疼痛和疲惫,真的是鬼使神差吗,他们像上了瘾的吸毒者。周围的人一直没有想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多年后他们对玲和桥习以为常,甚至希望他们各自离婚,祝愿他们能够走到一起。
玲的丈夫在多年以后对玲和桥之间的事淡漠了,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也改变不了玲,但是他就是没想到离婚。他和读初中时的一个同学好上了,恰好是时隔七年,或许婚姻真的存在七年之痒吧,只是玲的七年提前了。桥的妻子也麻木了,除了不离婚,她对桥根本不闻不问,一心只为着孩子,一心只为着自己的服装店生意。
玲没想过要离婚,因为那会很麻烦,会引来很多议论,而且还流很多眼泪,玲不喜欢哭,不喜欢成为惊天动地的事件主角,更不喜欢整天听那些婆婆妈妈的教诲。玲想,只要和桥在一起,何必管那么多。
桥想过离婚,但是离不了,单位的领导随时在警告,家里父母成天在唠叨,桥的母亲恨不得上吊,桥不敢离婚了。桥想,等机会吧,机会总会有的。
玲的儿子从小就不爱读书,但是这个年代,没一张文凭怎么混得下去,玲丈夫的那个初中同学通过老公的关系居然把玲的儿子弄进一家外语学校。桥的孩子也由他老婆看管着,按照大人们安排的程序规矩地成长。
看来他们的这种关系对孩子的成长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而且情人间的互助使孩子们得到更多的关怀。只是玲和桥之间没有任何的互惠互利,他们还是只有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玲的丈夫步步高升,桥还在原地踏步。玲的丈夫带玲去参加社交宴会,玲的原配身份和风韵犹存就像丈夫的花瓶。宴会上玲惊讶的发现红酒已经成了流行的饮品,正如她和桥已经不在是人们议论的话题,这种转变不知什么时候就发生了,发生得悄无声息,发生得不容质疑。玲开始坦然地面对桥和丈夫甚至桥的妻子。
宴会上很多人知道玲是那个位高权重的人的妻子,于是把贿赂送到玲的手上。玲的丈夫叫她拿那些钱去炒股,玲就去了;玲的丈夫叫她买进那种股票,她就买进;叫她抛出那种股票,她就抛出。玲每天就去证券市场,剩下的时间就和桥在一起。桥就像日子,已经成了玲的习惯,玲就像鸦片,让桥上了瘾。这习惯保持了20多年都改不了,这瘾滞留了20多年都戒不掉。尽管玲已经过了更年期,桥已经暗淡了欲望,习惯就是习惯,瘾就是瘾。
人们以为玲不会再和桥在一起,玲的丈夫那么有地位那么有钱,桥一无所有。人们以为玲的丈夫会和玲离婚,因为玲有情人他也有情人;人们以为桥的妻子会跟桥离婚,因为桥有玲他的妻子有很多钱。钱可以买来很多情人,玲和桥却只有那似曾相识。
但是玲的丈夫不想离婚,他还能继续高升,不想家庭的分裂影响前程;桥的妻子不想离婚,她怕男人通过婚姻骗她的钱,干脆留着虚假的丈夫做挡箭牌。于是人们也就释怀了,于是玲和桥还是一如既往地存在着。
玲的丈夫终于从权力的位置上退下来,玲的儿子结婚了,人们以为玲要和丈夫离婚了;桥的妻子钱多得花不完了,桥的孩子出国了,人们以为她终于可以放开桥了。但是,玲没有离婚,桥也没有,他们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玲想,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要那张结婚证做什么,我们这20多年,难道不比那张纸箍着的婚姻牢固?难道不比那合法的夫妻长久?
桥想,那个时候因为父母的压力我们离不了婚,渐渐的也就忘记了离婚。现在我们可以结婚了,但是那张纸和我们的20多年比起来,太单薄了。
柜子里那25瓶红酒一瓶瓶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年份,各种牌子,也代表着各时期的流行。没有那种牌子的酒能够重复,人们的口味在变化,流行在交替,玲感到欣慰,她和桥是唯一不变的。
攒到第25瓶葡萄酒的那年,桥病了,很重,从医院下病危通知单的时候,玲就一直守在桥的身边,直到桥满意地离去。这期间桥的眼睛没有睁开过,更没有说过一句话,就那么由玲牵着手,走了。
人们以为玲会嚎哭,以为玲会晕到,甚至已经把医生叫到病房,但是玲很平静,跟着桥的身体进了太平间,出来后玲就直接回家了,没有一滴眼泪。人们摇头,他们果然不过一对狗男女,临了一滴眼泪都没有。
玲打开柜子,把那25瓶红酒一瓶瓶砸碎。酒的醇香浸润了整个房间,一直飘到大街上,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酒占领。一地的玻璃渣上,躺着玲的身躯,鲜血和殷红的酒融合在一起,仿佛一个硕大而鲜艳的“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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