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茶满酒,说的是意境。并非茶非得浅而酒非得满。只是这样说的人多了,大家便也就约定俗成,说斟酒了,便道满,满了。
酒要满,是因为酒乃阳刚之物,要的便是那种精神的张狂,个性的张扬和动作的夸张吧,是一种情怀的释放,当一杯满酒被一饮而尽,杯底向上时,那种英雄豪气随着酒杯的倾斜而奔放出来,展示的是人性的博大胸怀和生命的圆满。这时酒之味道也就不是主要的了,那是一种生存状态的抒情,可谓是喝酒的最高境界。
中国人喜欢豪饮,酒必大杯,否则不过瘾,所以才有武松式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之说,有英雄美人式的喝法,有“竹林七贤”式的喝法,有吆三喝五式的喝法,不论如何喝,都体现了喝酒喝的是情趣的说法,比如,葡萄酒总和音乐在一起,酒色和血色都在音乐的旋律中摇曳;啤酒总和体育在一起,泪水和汗水都在体育的狂热中激荡;白酒总和文学在一起,人性和诗情都在文学的畅想中遨游;洋酒总和爱情在一起,神圣和神话都在爱的浪漫滋润下成长。音乐、体育、文学、爱情的追求都体现了美学的儒雅和神学的深邃,酒至酣处,推杯换盏之间,感情发酵了,灵感诞生了。很多场合,如果你不醉酒,说明你诚意不够足,感情不够深(有道是感情深一口闷),醉了酒,别人会说,这人实在,可交,能共事儿。下意识地套用了“人以三事知性格”的民间语录,其中一事便是喝酒。这就是我们特有的思维观念,用醉酒换取情感的加深,利益的所得。
满作为一种审美的状态,大致对应的东方文化中圆满和无缺,自然地想到满堂红、满面春风、春色满园等满的时空和满的意象,想那满酒构成的“花间一壶酒,对影成三人”的缥缈月景;想那“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慨当以慷”的气势雄姿,想那“酒入豪肠,七分酿成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历史气息,无不是以满酒为元素的,可见满酒是有形可讲的,有状可绘的,满酒演绎了“把酒酎滔滔,心潮逐浪高”的希望;洋溢着“醉里挑灯看剑”的浪漫;派生出“劝君更尽一杯酒”的友谊;流露出“醉卧洞房君莫笑”的陶醉;更催生了一种想象力,朋友相聚,豪情碰撞,那真是酒已满,待君尝,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洋河大曲喝得酣畅淋漓,有位老兄满面酡红,步姿宛若时装T型台上的猫步,却还笑着说:洋河大曲不醉人,却醉腿。
有人说酒是蒸馏的艺术,也有人说酒是勾通的桥梁,更有人说酒是灵感的使者,……酒味人生,百人百味,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有道是“酒饮微醺,茶斟八分,剑走五度”。其实,微醺是真正满的写照,只是不能太满。美是讲求分寸的,凡事过犹不及,记着这句话去喝些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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