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法国人都要喝掉大量的玫瑰酒。玫瑰酒原料中除了葡萄还添加了大量葡萄叶和树皮,味道和颜色都清淡多了,冰镇以后很配法国夏天热烈而不暴力的阳光,以及夜晚清凉纯净的风。在露天酒吧坐一把折叠椅,就一小碟盐渍的橄榄,满鼻子邻桌们的烟草香和香水香,看夕阳渐渐染红天际,是巴黎最惬意的微醺。
这种美丽清淡的玫瑰酒很便宜,以普罗旺斯的最出名。去年夏天在那参加戏剧节,就着大风扇喷出的冰雾和风,午后与黄昏,赖在露天的酒吧喝咖啡。一杯在手,看着街上走过的着中世纪戏服的演员们以及纯棉白色露背连衣裙的女人,连闻名的熏衣草都不想去看了。
到了每年的十一月,报纸电视会预告具体上市日期,这是一种叫BEAUJOLAIS的酒。我私下把这种每年第一茬出的新葡萄酒称为处女酒。很便宜,不超过三欧。很嫩的味道,樱桃般的色泽,喝起来如同吸吮少女的嘴唇。我称之处女酒是因为此酒初入口极美,但麻烦到的也快,很容易醉,而且上头,未经世事的处女常如此。每年BEAUJOLAIS上市,法国青年们通宵痛饮至酒醉寻衅,这是年年必报的新闻。记得去年此酒上市,有同学邀请共同尝鲜,有女生就随身带着阿斯匹林。BEAUJOLAIS的品尝和销售旺期只有一个月,之后就光彩不再,惟有等待来年。恰似女人的青春,过了处女,美丽消逝如白驹过隙。 法国冬季漫漫,红酒醇厚,如成熟婉约的女子,可共日月。那种寒风肆虐的冬夜,热哄哄的、墙壁被烟与岁月熏得黄黄的酒吧,红酒才能暖和冬眠般的激情。巴黎以外,外省喝的比较多的一种方法,是把红酒加热,加上丁香和糖等,很驱寒。
渐渐开始和法国人一样严格地喝。比如按菜谱做菜,每道菜后面都会告诉你要配哪个地区的什么名字的葡萄酒,抄下来买就可以了。或者,周末起早去集市上买,把买的菜给摊主看看,他就知道给你配哪种酒了。至今还没遇到哪个法国人特别研究葡萄酒的,多累啊,喝多了自然知道哪种好喝。
最近两年,法国的酒类管理MBA成了很热门的专业,但奇怪的是,这类课居然以英语授课,主要学生来自美国和澳大利亚———当今两个新兴的高质量红酒产地。越来越多的中国学生也开始对这个专业感兴趣,因为在中国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很好。不少中国留学生每年暑假都去葡萄园打工挣学费,那是份辛苦的差使,和中国的双抢挺像。
一日看到网上这样的小广告:本人因学成回国,低价转让全套夏季葡萄园打工设备,帐篷、睡袋、防潮垫、手套、防晒霜、手电筒、清凉油、霍香正气水等。因本人手机话费已用完,无法回电,请网上联系。
我想,当此人海归之后,喝红酒应该就是喝酒,与品味啊文化啊之类的酸词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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