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民教授,德国慕尼黑大学法学博士,曾赴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及英国伦敦大学各进修一年,对宪法学与行政学钻研至深,著作等身。他有学识,有经济基础,崇尚世间美好事物(艺术,古董,古典音乐,美酒,美食等),属于多才多艺的才子类型。
数年前,陈新民教授在台湾出版的《稀世珍酿》,被不少的酒客和酒商视为葡萄酒圣经,也引导了当地的饮酒新风尚,成为享誉两岸三地华语圈的“葡萄酒教父”。三月初,在中国(上海)国际葡萄酒博览会上见到了这位著名的葡萄酒鉴赏家,以下是访谈。
记者: 您什么时候起喜欢上喝葡萄酒?
陈新民:1979年11月底,在我刚刚到达德国慕尼黑市留学不久的一个晚上,天上已经飘起鹅毛般的雪,一位德国朋友携来一瓶莱茵河约翰山堡(Schloss Johannisberg)迟摘级的葡萄酒为我洗尘。开瓶一尝之后,我立刻被这瓶1976年份、碧绿中泛出金黄色光、芳醇至极的雷司令美酒所征服,也让我真正体会到古人为何对酒以“琼浆玉液”来形容!从此以后我就迷上了各式美酒,每到一地我都刻意地、如蜜蜂寻蜜般地寻酒。
记者: 怎么想起写《稀世珍酿》和《酒缘汇述》两本书呢?
陈新民:留学结束,回台湾最初十几年,看到中文葡萄酒资讯的匮乏,常常想写点关于葡萄酒的东西来和同好们切磋,分享饮酒经验。但由于回台湾后也是我教学及研究法学生涯的开端,始终紧张而忙碌,最后是在众多酒友的“盛情所逼”之下,参考德文版的《琼浆》,以及大量德文及英文的酒书和专业杂志,结合个人的品尝心得而写出了《稀世珍酿》,介绍了一百种价格最昂贵的顶级葡萄酒。《酒缘汇述》是对《稀世珍酿》的补遗。
记者: 您怎么看待新旧世界酒之间的差别?
陈新民: 新世界的葡萄酒,如美国、澳洲等国的大酒厂,主要迎合市场需要,通常生产绝大部分人喜欢的口味,强调竞争和市场推广,除了普通的商业化葡萄酒,一些精品酒庄在技术方面不惜财力来酿造顶级酒。
旧世界的葡萄酒,像欧洲许多小酒庄,更多地强调嗅觉美感,执着于传统,但同时不代表在工艺方面墨守成规,不进行更新。新旧世界之间的葡萄酒,其实也在相互学习,我想未来可能会达到一个平衡点吧。
记者: 现在欧洲许多小酒庄面临着巨大的市场压力,似乎竞争越来越激烈了,有些酒庄甚至生存都有困难。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陈新民: 在法国和其它一些欧洲国家,葡萄酒文化是他们国家文化传统的一部分,不能简单地以经济角度来衡量。酒庄持续地酿酒,葡萄园要每年整休,拔掉部分葡萄藤种植新苗等等,这些都需要钱。通常来说,大酒厂无疑更容易生存。小酒庄必须有自己独特的风味,拥有与大酒厂不一样的品质和品牌内涵,价钱合理,做到这些的小酒庄应该保留下来。若是毫无特色,又不进行市场化运作,价格还不便宜,那么即使倒闭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优胜劣汰本来就是正常的经济规律。
中国的葡萄酒未来也会面临同样的情况,等国内的消费者越来越成熟后,葡萄酒市场的形势会比现在严峻,特别是高端市场,将会面临激烈的竞争,性价比高又有品牌内涵的产品才能脱颖而出。
记者: 您去过国外很多酒庄,现在国内许多大酒厂,包括国外一些葡萄酒巨头,都纷纷建立在中国建立酒庄,除了作为酿酒、藏酒基地,葡萄酒主题旅游方兴未艾,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陈新民: 欧洲的酒庄很多,但作为观光的酒庄不算多,像美国的酒庄有少部分开发,但最顶级的酒庄或者酒庄中的顶级葡萄园,很少会开放参观的,因为那些葡萄非常珍贵,担心游客惊扰或破坏。酒庄和旅游休闲结合,我的意见是不反对,做得好也可以宣扬葡萄酒文化。
记者: 平常自己喝什么酒?
陈新民:一个人不喝酒,与朋友一起喝酒随兴,什么酒都喝,白酒,黄酒,葡萄酒,白兰地,威士忌……只要是好酒就行。
记者: 您喝过国内的葡萄酒吗?您认为怎么样?
陈新民: 我喝过不少国内的葡萄酒,现在国产葡萄酒的质量普遍是越来越好了。记得以前喝过华东的一款霞多丽,感觉不错;而昨晚喝的龙徽的一款起泡酒,我认为开始具有优质餐酒的潜质了。
记者: 您认为国产酒离世界顶级的距离有多远?您能给国内的酒厂提些建议吗?
陈新民: (笑)我只回答你的第二个问题吧。国内的葡萄酒企业“望眼世界,应当知道自己的渺小,但外国人能够,尤其是澳洲、智利、阿根廷等国家在十年内酿出让世人惊叹的好酒,中国人也肯定可以”,所以还有一句话就是“欲与天公试比高”。
记者: 您以后会专门从事葡萄酒这一行业吗?还是永远只作为爱好?
陈新民: 对我而言,酒是生活的调剂品,是快乐源泉的一部分。我不会从事酒行业,永远都不会。其实我很欣赏一句对联:“且与少年饮美酒,更窥上古开奇书。”我取这句古诗的前半部分,“且与少年饮美酒”,这“少年”,不单纯指年轻人,我解释成那些真诚、坦率、性情相投的人,永远都无拘无束地和好友一起喝酒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呀,我不打算把爱好变成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