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现在离2005年8月26日还差32分钟,我刚开门,回到我住的小屋子。
妹妹在床上睡得好香。
隔壁的那几个男孩子又在吵吵闹闹。
甩掉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走进浴室。冰冷的水,从我头上流下,身上的衣服早已全湿,头发纠结成一团,眼睛睁不开,喉咙发苦。我开始颤抖,连同我的心,开始颤抖。
身体的记忆可以洗去,大脑中的呢?用什么洗掉?
换上柔软的棉制吊带小睡裙,我坐在小板凳上面,披着淌水的长头发,开始发呆。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了。
我老了吗?为何我如此喜欢回忆,回忆已经过去的?
往里,再往里面一点,我终于找到遗忘在柜底一瓶红酒。从大学起,就习惯在睡不着的午夜,给自己倒 一杯红酒,慢慢的喝下去,可以让我在下半夜,有一个甜美的睡眠。今天晚上,我没有我的水晶的高脚玻璃杯。
关了大灯,拧亮了桌边的小台灯,我用桃木的梳子,一下一下的将纠结的头发顺好,它们很美,它们是我的骄傲。放下梳子的时候,梳子上面,有好多断发。
用大毛巾把自己的头发仔细的包好,对着镜子,看着镜子,脸色苍白的女子,有晶亮的眼珠,蓝色的眼白,早已经预示自己的悲哀,却在徒劳的做着抵抗。我看了一眼高大的红酒瓶,手上沾了水,滑滑的,用了好久,才打开瓶盖。久违的红酒芬芳迎面而来,我将它们倒了一些在我的手掌心,用嘴啜饮,如森林中的精灵在湖边的优雅,贪婪的样子,倒影在镜子中,有一种妖艳的颓废。
嘴唇很红,脸颊粉红。我在午夜,独自面对自己的伤心。
用红酒发泄自己的失败,睡眠是自己的躲避。
取一支长长的吸管,乳白色的吸管插入酒瓶的样子让我想起谁人的吻,吻的那么缠绵,吻的那么投入,却也吻的那么的冰冷。
唇边的温度还没退去,心中的哀怨早已如潮涌。
我冷冷的笑,细长的手指划过酒瓶的曲线,女人的身体,如花般柔媚。酒瓶是没温度的,红酒是没温度的。我手指划过的地方,酒瓶拥有了我的温度;我红唇亲吻的液体,红酒霸占了我的胃。
2005年的8月25日的午夜,我喝完了一瓶750毫升的红酒,和以前一样,我穿过长长的走廊,将空的酒瓶放入垃圾箱,再穿过长长的走廊回来,和以前一样,我开始刷牙,洗脸,放下自己长长的头发,在2005年8月26日的时间中,轻轻躺在床上,开始我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