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在广告公司工作的王海龙总是在下班回家吃顿自己做的饭之后,约几个朋友在家门口的乡谣酒吧小聚。9月的一天,他们得知发票改成了机打的,为了好玩,结帐的时候要了一张,结果就中奖了。那天,王海龙中的不仅仅是500元,还有他今后的人生??第二天为了去兑这个奖,他再次去乡谣酒吧,就这样邂逅了现在成为了他太太的姑娘成竹。
成竹那天刚把自己那头带点自来卷的披肩发拉直??离子烫,那时候正流行。这个外向的姑娘急于把自己的新形象示人,打了一圈电话却没约到一个闺蜜,就去了有很多熟人的乡谣酒吧。事实证明,那发型很成功。
乡谣酒吧在三里屯南街是领军角色之一,以现场欧美乡村音乐见长。里面常驻的留声机乐队,还有菲律宾小伙子Chris,各自都有一群拥趸。Chris就生活在北京,他在乡谣唱了十几年了。据说菲律宾大使来京,也会邀请他去唱两段。北京音乐台还曾做了一年多的“乡谣俱乐部”栏目,介绍各种乡村音乐。
王海龙一般是在九、十点钟的时候来到乡>>谣。往吧台边上一坐,就可以边喝着酒边跟那里的资深waiter神聊。坐在吧台里面的都是“资深waiter”,他说。他觉得那里就像自家的客厅,每个人都跟店员、经理们认识,都坐在那儿随意地谈笑,于是互相之间也就都认识了。
成竹自然也是这大家庭中的一个。她最初是冲着歌手Chris去的,一两次之后却喜欢上乡谣的夜晚,慢慢地,如此的夜晚就成了她的习惯。王海龙和成竹每晚大约共消费100元左右,男的喝点威士忌,女的喝点啤酒、葡萄酒。常客会有折扣,还可以赊账,每月结一次。
一年后,新疆小伙子王海龙和北京姑娘成竹举行了婚礼。婚礼前几天,他们商量说,把双方父母都约到乡谣酒吧,“把该老实交待的都交待清楚”。6个人坐在那儿聊到11点多钟,姑娘最后还喝得有些醉意。而4个长辈听了他们的故事也感动不已,但每次眼睛还没来得及湿,情绪就被干扰了--周围的熟人一拨一拨上来打招呼。
拆迁之前乡谣举办了一个离别Party。8个月后,2005年12月9日,依原样儿建的乡谣重新开张,200平方米的屋子又坐了600多人,大多是老顾客,他们说,没有这儿晚上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导演陆川为乡谣的重张拍摄了纪念短片--“乡谣拆了?拆了乡谣?它在心里,不太好拆”字幕后面,一张张表现曾经繁华变作废墟的照片划过。
王海龙和成竹在乡谣重张后恢复了来这里的习惯。他们的房子远在南五环外亦庄,但来乡谣,他们从来不开车,因为喝了酒没法儿开车。
但现在的乡谣,从某种意义上讲,只是一个能让他们沉浸在回忆中的地方,一个沉溺已久以至于忘记了是怎么开始的习惯。而三里屯南街的一切无法重来。“我们恨三里屯SOHO。”他俩大声重复这句话。
尽管每次路过南街旧址的那片废墟,老板冉荣都止不住伤感,但他看上去倒没那么多怨恨。这是个爱好雪茄和高尔夫球的男人,经常有类似《美食与美酒》这样的杂志去采访他,让他讲解一些雪茄知识。他的变化是更顾家了,因为有了女儿,他每个周末强制自己不出门。
他喜欢切?格瓦拉,乡谣刚开店时,他在一个小店发现了一张格瓦拉图片,就用几百块钱买下,裱了挂在他酒吧的显眼位置,成为了标志之一。他还自创了一种用薄荷叶和冰块调制的鸡尾酒,叫做“切”。
但再怎么顾家也离不开这里。在工作日的几乎每个晚上他都要在店里,和朋友Chris以及所有熟识了十多年的顾客们聊聊。有时候下午就过来,一个人在窗边坐着。“如果不在这里,我就在高尔夫球场”。
“我们没留神做出了一个好品牌,那就要做下去,做成百年品牌。”这是乡谣酒吧的雄心壮志。不过,冉荣的动力并非来自于经营利润,因为酒吧并不是他和投资伙伴的主业。他是太享受这对着一屋子熟人的感觉了。尤其是他们中又有王海龙、成竹这些因为这里而终成眷属的人们。
但现在老客人都快没劲头了,岁数大的岁数大了,回国的回国了,而新的一批还正在形成中。“原来的好东西不拆可能也会被不好的代替,塞翁失马,很难说得与失。”经营者如是说。生活当然要乐观向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