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严欣(音)平生第一次品尝到了葡萄酒──这可不是泛泛之物,而是产自波尔多著名酒庄的2005年Cheval Blanc葡萄酒,售价700美元一瓶。
26岁的严欣来自中国江苏。她说,这种酒果香浓郁,但酒精度不是很高。
这段经历让刚从商学院毕业的严欣违背了父母希望她进入医药行业的初衷,选择了一个她希望能在未来大有前途的领域:法国葡萄酒。
她说,葡萄酒是一门艺术,就像绘画和音乐一样。
这种看法让严欣──她说自己是法国圣艾米利安地区唯一的中国居民──成为渴望寻找一位亚洲使者的法国顶级葡萄酒商中炙手可热的人选。
去年底,在认真权衡了九份入职通知书后,严欣最终决定加盟前银行出纳员琼鲁克•苏埃费恩(Jean-Luc Thunevin)在90年代创立的Chateau Valandraud。知名评论家罗伯特•帕克(Robert Parker)认为,苏埃费恩的葡萄酒是全球最好的红酒之一。
苏埃费恩希望严欣能帮助他破解向中国新崛起的富人阶层营销具有世界级口味、但不是非常知名的葡萄酒的密码。他确实需要帮助:去年,苏埃费恩仅在中国大陆卖出了744瓶葡萄酒。他说,严欣能说三种语言,她的父母都是医生,因此她了解上流社会。
中国新兴的葡萄酒市场仍然存在很多不足。由于不了解如何品尝葡萄酒,中国消费者往往更看重品牌,而不是口味。圣艾米利安的葡萄酒商中流传着一个笑话:有位中国商人点了一瓶价值2,000美元的1982年Chateau Lafitte葡萄酒,却兑进可乐一起喝。严欣说,我认识的一些人仍在往葡萄酒中加冰和果汁。
欧洲贸易官员称,高级葡萄酒是欧洲明显胜过亚洲的为数不多的农产品之一。欧盟(European Union)贸易委员曼德尔森(Peter Mandelson)说,我们需要推广奶酪和葡萄酒这样的小众产品。
自2001年以来,中国的葡萄酒进口额已经从3,200万美元增加到1.33亿美元。专家认为,有朝一日中国的葡萄酒进口市场可能会追上美国,每年的价值超过20亿美元。
专家称,圣艾米利安、梅多克和其它法国知名葡萄酒产地的一流葡萄酒商在中国高端葡萄酒市场的发展潜力最大。而日常佐餐葡萄酒市场则属于智利、西班牙和澳大利亚。
严欣2004年开始留学法国,在布列塔尼首府雷恩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她原想到一家法国大型制药公司做实习生。不过却得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好奇的工作机会。
去年春季,一个做进口葡萄酒生意的亲戚帮助她在一家有着130年历史的酒厂Maison Riviere找到了一份为期6个月的实习工作。
当酒厂主人菲利普•利维耶尔(Philippe Riviere)在圣艾米利安火车站接严欣时,她自称为“ 杰西卡(Jessica)”,最初她认为这个名字与西方文化更为协调。严欣的中文名在法语中的读音同中国这个词的法语发音很象。
她说,身处在浪漫的城堡之中,感觉自己就像是电影中的公主。
严欣很快引起了利维耶尔的日本出口经理克里斯多佛•雷贝尔(Christophe Lebail)的注意。39岁的雷贝尔还是一名优秀的厨师,他花了几个小时为这位新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大餐,培养她对鹅肝酱和奶香浓郁的Reblochon奶酪等食品的喜爱。
最近他们生活在了一起。
雷贝尔也让严欣发现,中国人对法国人的一些成见并不正确。她说,有些中国人认为,法国香水之所以全球闻名,是因为法国人不洗澡。
不过,严欣也对法国人频繁的罢工和吸烟感到不解。她说,在中国,如果你罢工,他们就会解雇你。另外,我认为在法国这样的发达国家,人们不会抽这么多的烟。
雷贝尔认为严欣将是帮助法国葡萄酒打入中国市场的绝佳人选。他说,你必须受过良好的教育,而且要对销售葡萄酒有感觉。葡萄酒从本质上说是女性化的。
当去年11月严欣在Maison Riviere的实习生涯结束后,她选择到以白手起家而闻名的苏埃费恩手下工作──她说当代中国的崛起也是白手起家。
在2004年,苏埃费恩首次在中国成立了合资企业,在河北省生产葡萄酒。但这次经历却令他不堪回首:中国工人采摘的葡萄不符合要求,烟雾经常遮盖太阳,合适的酒桶也无处可寻。
苏埃费恩经营的Etablissements Thunevin生产15种品牌的葡萄酒,年产量20万瓶,年销售额约为1,500万美元。其中最好的葡萄酒售价高达650美元一瓶。
严欣的身影如今经常出现在圣艾米利安的葡萄酒酒吧和城堡中。她穿着高跟靴子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仿毛皮大衣衬托出苗条的身材。除了流利的汉语、法语和英语外,她也掌握了酒吧侍者的各种行话。
严欣说,我过去喜欢单纯、好喝的葡萄酒,现在,我开始注重悠长的余味和复杂的层次了。
不过,她仍然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在努力帮助新雇主实现创新的过程中,严欣也暴露了她的天真。她询问一位同事说,法国葡萄酒能否学习可口可乐(Coca-Cola)的一些经验。她说,为什么不能将所有的法国葡萄酒,包括产地在圣艾米利安的葡萄酒都打上“波尔多”的标签?她说,还可以推出不同的品种,就象健怡可乐和柠檬可乐那样。
同事塞西尔•蒙特塞克(Cecile Montsec)说,那是违法的,并耐心地向严欣解释了法国严格的根据产地分类的商标规定。
迷惑不解的严欣于是将注意力转向把苏埃费恩的博客文章译为中文,和向中国的分销商、餐馆和宾馆发送促销电子邮件上。她还在准备开通自己的博客,介绍她作为在圣艾米利安生活的唯一中国人的经历和感受。
严欣说,中国人最终将青睐高级葡萄酒。她相信中国市场的潜力,她希望能够按佣金获得报酬。
与此同时,她还在努力了解在这个老欧洲最知名的出口行业中,如何以当地的视角看待这份新工作。
她问蒙特塞克,我们每年生产多少瓶酒?
蒙特塞克答道,我们不是在生产商品,我们是在创造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