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机会随同一个考察团,从鲁北走到鲁东南,从江北到了江南。一路旅程匆匆,感受匆匆。记得卡夫卡曾经说过,旅游不写游记,就是没有旅游。这样的匆忙之旅,要写点什么样的东西来纪念一二呢?细细想来,那些走马观花过的风景,似乎并没有在内心留下什么特别的印痕,倒是饭桌上的酒风,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这是我国特色的饮食文化,也不知道历史有多么悠久,只要每到一地,总有当地客人请客吃饭,而每饭则必不少酒。于是,考察团中那些好酒的男人,也就有了冠冕堂皇的喝酒借口。借口品尝当地的特产酒,开怀畅饮。
一路行程匆忙,这些丰富多彩的酒风令人大开眼界。而体现这些酒文化差异的,当然首先是酒类的多样化和本地化了。无论是在偏僻的鲁北,还是繁华的鲁东南,无论是江北还是江南,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具特色的酒产品。在鲁北,喝的当然是纯粹的白酒。豪爽的鲁北汉子,拿出了当地最好的五十多度的原浆,让这些好酒的客人大呼过瘾;到了鲁东南,主人拿出了当地特产老酒。这是纯粹的粮食酿制的好酒,一斤大黄米只能酿制一斤酒的好酒,在当今这个依赖化学反应、酒精勾兑来酿制酒品的时代来说,是多么珍贵而稀少。面对这样的美酒,连喜欢豪饮的客人也感觉不好意思起来,只能随着主人小口品尝,只能到了最后,借口喝不惯要来白酒解谗。到了江南,到了传说中并不嗜酒的江南,酒也随之一变。当然,主人首先送上来的,是久负盛名的茅台、五粮液和长城干红随客人挑选,当我们提出喝点当地的酒而推辞如此的好酒时,花雕自然就成了主题。慢慢品尝着这样的米酒,欣赏窗外太湖的美景,荡漾在小小的乌棚船上,粗俗的人也变得优雅了起来。
酒文化在国内历史久远,也许自文明兴盛以来,酒文化就作为文明的一部分兴盛起来。想起古人的“水村山郭酒旗风”,那时酒风的随意和繁华,估计和当今有得一比。作为一个不喜欢喝酒的女人来说,面对这样的文化,面对这次出外,人未行,心先怯了。
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意外。到了鲁北,本以为这里酒风彪悍,处心积虑想着如何躲过去,可是真到了酒桌上,原来主人的要求并不严格。喝什么酒随意,喝多少也随意,与我们这里要有个几比几、几口干了甚至想方设法让客人喝高了的做法相比,那里真是文明的多了。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这是当地人烦恼了考察团的多,才如此不热情的,可是到了鲁东南以后才发现,原本豪放的酒风被随意和平和所替代。主人敬酒并没有硬性的要求,喝多喝少都是十分随意的。到了江南那里,酒风依然如此。无论是喝茅台、五粮液,还是干红、花雕,大家都十分随意,倒酒的小姐也十分内行。看见有喜欢喝的客人,小姐就随时给你的杯子里多倒上一些,勤倒一些。看见客人不善酒,就往你的杯子里少倒一些。
一路行来,于是就不免感叹,这么文明的酒风,确是带有文化的意味。而想想我们当地粗俗的酒风,想想那些到处吐酒随地小便的醉汉,想想那些以能喝多少酒为荣的人,想想那些幼稚简单的酒规矩,有些汗然了。听随团的人半是遗憾半是炫耀地对外地客人说,我们当地人把很多日本、韩国的客商喝到了桌子底下,结果吓得很多人不敢到我们这里投资时,那种惭愧就更加强烈。随着物质生活质量的不断提高,精神追求也越来越强烈,酒文化作为文明的一部分,是应该更加随和一些,还是要僵硬地固守陋习呢?豪饮早已不能代表豪爽,而注重礼仪与饮酒质量的共同和谐,才是当今酒文化追求的一个目标。不知何时,我们这里的酒风,也能如这春风一样柔和、温暖、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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