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地区的葡萄酒酒庄大多几乎与法国波尔多处于同一纬度，这决定了葡萄酒的气质，也让爱好葡萄美酒的游客可以乘兴而去、尽兴而返。在典雅宁静的酒庄、巨型发酵罐与橡木桶之间，张竝引领我们的味觉自如穿行。

　　马克.吐温曾告诫男人：“男人应该握着红酒的颈，搂着女人的腰，抓着香槟的臀。”他的潜台词想必是：切莫辜负了这美酒佳馔、丰乳肥臀的良辰美景。其实中国古人也一向对葡萄酒有着浪漫的理解。唐代胡人（西域各国居民的统称）在长安城开了很多酒肆，专营西域的葡萄酒，漂亮的胡姬常常会以曼妙的舞姿侑酒，可以想象白居易、李白于酒肆的座榻上袒裼而卧，美酒美色迷离辉映的动人场面。
 
　　而烟台南山庄园的销售经理任福友与我坐在庄园的酒吧里慢悠悠地品着1990年的解百纳，我们沉默时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望见远处葱翠的草坪和蓊郁树木掩映的别墅，任福友用悠悠的山东话和不经意间的满意说，准备在南山旅游区附近再建几栋别墅和高尔夫球场供消夏休闲之用。南山旅游区拥有的堪称世界第一的铜铸坐佛此时正在云深不知处，而我此刻在时断时续的语词的间隙中也惬意地享受着悠闲慵懒的时光，我抿了一口葡萄酒，思绪开始飘散。而我与葡萄酒之缘正是始于这次酒庄之旅。
 　　对葡萄酒的真正认识从昌黎开始。昌黎，北方一个小小的滨海县城，唐代散文大家韩愈韩昌黎的故郡，笔直拥挤的河北路每逢华灯初上，一溜密似一溜的夜排档涌出人行道，将本还算宽敞的马路占挤得水泄不通，出租车、人力摩托车、徘徊不散的情侣、三两相聚的闲散青年成了昌黎夜生活的主角。每一个小县城的生活大抵如此。县城往东、205国道旁的朗格斯酒庄可算是幽静所在。

　　在昌黎生活了好几年的重庆周小姐为我拉开了朗格斯酒庄的序幕。可亲的门卫小伙站在宽阔的酒庄门口，黝黑的脸庞向我绽开笑容，我想即将品尝的葡萄酒是否也似这般甘冽呢？出租车司机在大门内侧转了一个弯，戛然停住。车头正对着米黄色三层楼欧式建筑，打开车门，为与第一个目的地的谋面略感兴奋，在凉风习习中，感觉建筑物米黄的色调、典雅的风格与周围的景致颇为协调。

　　不苟言笑的周小姐告诉我近处的山脉便是碣石山的支脉，原来昌黎县城卧枕碣石山。齐整的石板路面，随处点缀的宽阔草坪，阒无人迹的幽静，微凉的晚风，缓慢上斜的坡道，为朗格斯酒庄勾勒出恬静的庄园氛围。

　　第二位接手迎接我的是酒庄的客户服务部副经理马爱华，她远远走来，看得出步伐热情有力，微漾的笑容我从远处就能感觉得到。马爱华是土生土长的昌黎人，在县城里买了房子，开一辆草绿色的小甲壳虫上下班，除了工作繁忙之外，日子倒也悠闲。
酒庄的每幢意式建筑物都在三四层左右，清一色的米黄色，外墙砖全部是保温的环保材料，马爱华和我说了好几遍，我还是忘了这种墙砖的专有名称。

　　水晶大亨奥地利人施华洛士奇出资在昌黎这座与法国波尔多几乎位于同一纬度的城市兴建了朗格斯酒庄，其典型雅致的欧式氛围与环保意识营造出了访客愉悦的心境。

　　我遇见的第三位重要人物，也就是朗格斯酒庄的中方掌门人董事总经理任京。略显富态的任京中等个儿，正独自在习习晚风中往下坡散布。任京胸有成竹的礼貌、不温不火的热情向我预示着今晚美酒伴佳肴的晚餐即将启幕。

　　法国抒情诗人夏尔.波德莱尔在一首诗中写道：“昨天晚上，酒的灵魂在酒瓶里歌唱。”真正的品酒之旅应该说从这顿晚餐才算开始。幽幽的酒香正是从餐桌上放在我面前的两只细颈凸肚的玻璃瓶中散发出来的，一千零一夜中放魔鬼的瓶子是否也是这样？不过它的专业名称不叫魔瓶，而是：醒酒器。后来我从葡萄酒展示厅的玻璃橱里看到，这样一个醒酒器要600多元人民币，不同的是玻璃橱里的醒酒器中塞满了花花绿绿的水晶。没有了寂寞与神秘。

　　醒酒器用了一个拟人化的单词：“醒”。葡萄酒原来也似这般慵懒。现在葡萄酒安安静静地躺在餐桌一侧的醒酒器里，波澜不兴。葡萄酒由于一直封存在酒瓶中，当酒一旦脱离酒瓶与空气接触便会产生化学反应，这时便需要醒酒器让它有充足的化学反应时间。任京娓娓道来。这样入口才会更有味道。

 　　不似西方国家，葡萄酒是他们一日三餐的佐餐佳酿，已与西方悠久的餐饮文化水乳交融，而中国近代葡萄酒的艰难发展史只有短短一百多年，那朗格斯酒庄在这方面有什么举措呢？面对我的刨根问底，他们笑笑说，其实朗格斯酒庄也在作普及葡萄酒知识的工作。山坡上有一栋建筑就准备改建成培训学校，以作短期培训专业人员或对葡萄酒感兴趣的人士取经之用。不露声色的任京悠悠地勾住红酒杯的颈，自如地摇晃起来，我也把酒杯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卡住杯颈，按在桌面上以顺时针转动。第一个动作顺利完成，静若处子的葡萄酒瞬时兴奋起来，泛起光的波澜，酒香悠悠地飘散。酒的灵魂开始歌唱了。
 
　　接下来看挂壁。当葡萄酒在摇动之时，忽上忽下的酒汁便会在杯壁上留下印痕。快看，是不是像教堂的彩绘玻璃窗？任京招呼我。果然，一道道酒痕下滑时，在杯壁上印上了窗形挂壁。这说明了葡萄酒的粘稠度高，如果葡萄酒掺水，就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做弥撒时，每个人都会抿一小口葡萄酒，红色葡萄酒象征基督的血，这彩绘玻璃窗的挂壁似乎若隐若现着它的宗教情怀。其间还有一个小插曲，将葡萄酒杯向着灯光倾斜45度，紫红色的葡萄酒外缘是一圈剔透的乳白色，说明葡萄酒是新酒，也就几年历史而已。那么观赏挂壁之后即可入口了吗？否，先嗅一嗅，用鼻翼扇动鼻孔凑近酒杯，深深地吸入酒香，这样品酒师便可闻出酒的优劣。任京和马爱华嗅完后，先后入口。任京将酒含在嘴来，努着嘴，让酒在嘴里四处鼓荡，但又不发出漱口时那种稀里哗啦的声音，这样整个口腔包括舌尖和味蕾都能得到酒的充分滋润。然后才顺着喉咙、食管来到胃部酒的歌声戛然而止，会否绕梁三日呢？我交替品尝了2001年朗格斯赤霞珠干红葡萄酒和2002年朗格斯桃红葡萄酒两款。赤霞朱干红的果香、酒香和木香浓郁而且协调，口感醇厚肥硕、余味悠长。而桃红葡萄酒则香气清新细致，口感圆润爽怡。但酸涩总是不变，只是酸涩的程度不同而已。如同一首好歌，总有那么一点忧伤。
    
 　　在朗格斯酒庄的重力酿造法和流水线两个车间里，空气中弥漫着触手可及的葡萄酒香和橡木桶浓郁的木香味。然而酒窖的酒香更为强烈，似乎完全将我裹挟而去。优雅的华尔兹圆舞曲在橘黄色的灯光下缓缓流泻，几百只橡木桶整齐有序地缄默不语。用音乐培养酒的气质在我以后的酒窖探访中闻所未闻。只知音乐可以催生植物，可以让奶牛多产奶。但实际所见，却还是头一遭。正如马爱华所言，音乐对酒的气质培养是否会有明显的效用还很难说，外界的音响也许会重组葡萄酒的分子结构。正如音乐对情绪的影响一般，进行曲令人激奋，圆舞曲令人欢快，一曲闵惠芬的《江河水》会让我涕泗横流。音乐对葡萄酒的影响庶几如此。朗格斯酒庄的另一特色便是葡萄籽精华油SPA水疗中心。按摩室里，屏风将按摩床与大浴桶隔开。可以先在按摩床上用纯天然葡萄籽油全身涂抹按摩，之后可进入大浴桶用葡萄籽油洗浴。用营养价值高的葡萄籽提炼出的葡萄籽油按摩，美容美体的效果相当不错。数年前水疗中心开张之际，朗格斯酒庄专门从德国请了一位专业按摩师前来指导，相片上那位漂亮的德国女按摩师搂着水疗中心几位女孩的肩头，她甜美温馨的笑容一如葡萄酒独特的香味浅浅地弥散开来。我让按摩师打开小瓶葡萄籽油闻一闻，嗅到一股浓郁的酒味，与我昨天餐桌上品尝的葡萄酒味大同小异，只是稍嫌粗糙。
 　　马爱华兴之所至，唤来农民酒堡堡主耿学刚和他的女儿，全程驾车陪同我去华夏酒庄。对他们而言，去华夏酒庄就像是刺探军情。一路上看见很多葡萄酒厂，甚至贵州茅台酒也在这儿办起了葡萄酒产业。华夏酒庄规模浩大。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其号称亚洲第一的庞大酒窖，橡木桶达一万多只。不巧的是，我去的那天，华夏酒庄正好停电，酒窖里漆黑一片，导游小姐打着手电，在凉爽的地下空气里领着我们穿行在厚重的橡木桶之间。
 　　酒窖建在一个大型山洞里，距地表十几米，每隔一小段距离洞顶就会凿开一个直径30多厘米的圆形洞孔，通过洞内与洞外的空气交流保持温度和湿度平衡。淡淡的橡木桶味与葡萄酒味弥散于酒窖的每一个角落，手电筒寂寞的光柱，三三两两游客轻悠的脚步声，导游小姐琅琅的讲解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循着酒香的指引来到品酒区。服务员点上蜡烛置于品酒桌上，烛影摇曳，耿老板、我和马爱华分坐两侧，没于暗影之中。待酒杯斟满葡萄酒，我便像模像样地照着品酒程序熟练地操作了一番。导游小姐说起了葡萄酒对高血压、心脏病都有益处，我便随口问对风湿性关节炎是否有效，因为耿学刚罹有此疾，本意只是随意调侃，却未曾想导游小姐一时语塞，引得耿老板和他的女儿乐了好一阵子。
 
　　说起耿学刚，他家的古堡与外乡小镇上经常一见的中国式伪古堡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他创办全国首家农民酒堡的创业智慧与胆识却令人佩服。创业之初，他自费前往法国取经，一待就是一个月，这种魄力想必在当时的农民中间是找不出几个的。

　　就这样全国首家农民酒堡的堡主耿学刚在汽修店、化肥店和杂七杂八的店铺中间竖起了欧式酒堡的大纛，名之曰“耿氏酒堡”。用廉价的欧式古堡风格、一亩三分地中引种多种葡萄品种、花高价从朗格斯酒庄购得原汁原味的德国橡木桶、头脑灵活勾兑加拿大冰酒汁等等，确立了自己秦皇岛市碣石葡萄产业协会会长的地位。但种种美好的设想却只得到县政府的口惠而实不至，将农民酒堡规模化并与十里葡萄长廊（位于昌黎县城西北的凤凰山山坡上。北枕燕山， 南望渤海，景色秀丽，为长约5公里、宽约4米的山路，因盛产各种葡萄而知名）结合起来肯定能引来如潮的游客，但县政府更关心的是先期投资额。

　　与许多农民企业家自如的圆滑不同，他执拗但又警惕的眼神、王顾左右而言他的举止风格在北戴河集发农业观光园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晚他在观光园东北农家菜馆请客，席间自然少不了耿氏酒堡的佳酿。我们帮他算一年的利润额是多少，他便抬眼望天，不知所云。我和马爱华劝他开发其它项目，帮他出谋划策，教他如何与权贵打交道，但他似乎永远在琢磨别人心理的眼神却总让我有点云遮雾罩。结果，还是他的一位老乡——协会的秘书长对我的话颇有感喟，特意出去买了一包烟执意送给我，让我感动了老半天。
 　　在青山碧水之中读酒庄品酒，仿佛身处画舫、美人相伴，情意相惬。昌黎往东南十几公里就是黄金海岸和南戴河，再往东便是北戴河与全国首批旅游城市之一的秦皇岛。地理位置与此暗合。在河北怀来波平如镜的官厅水库旁悄然落座的容辰酒庄，我倒确实有过短暂的美人相伴。原先联系好采访事宜的办公室主任何东生用警惕的眼神斜睨我，冷面朝天的态度使我态度僵硬。幸好后来接待我的是一位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旅游接待部经理袁帅小姐。袁帅在匆匆陪我参观完酒庄的外景和生产车间之后，领我来到酒庄二楼的展示区，她为我和自己斟上葡萄酒，陷在软软的沙发里，简短的三言两语之后顺乎其然地向我倾吐她对人世恬淡的想法，但眉宇间现出一丝纤弱的无奈感。气质颇似南方女孩的袁帅是地处塞外的张家口人，刚从石家庄医学院毕业数年。她谈吐雅致，声音柔美，在略抿了几口红酒之后便面露红晕。不是由于我要赶开往山西大同的火车，我确实相当乐意和她继续那令人愉快的谈话。我让她在展示柜前摆好姿势，她手捏红酒杯的颈，羞涩却不乏老练地抿嘴一笑，我按下了快门，也结束了我们之间温暖的私语。

　　后来我坐在开往大同的火车上琢磨，是葡萄酒的魅力还是我这个异乡人冒失的闯入吹皱了这一池春水？而站在黄土高坡上眺望葡萄园应该又是另一番体会吧。原曾想3S（Sun、Sand、Sea）是酒庄的黄金法则，但山西太谷县只有阳光，而且是漫天黄土映衬着的阳光。后来读到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我本是晋人，种此如种玉。酿之成美酒，尽日饮不足。”方才知道一千多年前的山西早已对葡萄酒不再陌生。

　　怡园，从太原至太谷一个小时的车程，一座被平遥古城、晋祠、乔家大院紧紧围住的小县城，酒香却已飘了很远。
 
　　向晚时分，暮霭四合，怡园酒庄后勤接待部经理冯树峰与我步行20多分钟沿着蜿蜒的山道、两侧错落有致的葡萄园一路走来，蓦地停在一处雄伟的断层，前方是山峦，脚下是峭壁，绵延的峡谷在这儿打了一个弯，怡园便在这转弯处碇泊，灰褐色的沙土与绿色的葡萄枝叶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我站在悬崖之巅，环顾四周，天地苍茫，可以想见一俟冬季，荒凉落寞之感便会随着肃杀的葡萄枝干弥漫在空气之中。
　　更深夜阑之时，酒庄主人陈进强经常会领着客人款款来至此处，大发雅兴，当然肯定是品尝了葡萄酒之后。

　　和许多酒庄一样，昼夜温差大是葡萄生长的必要条件，唯独不同的是，怡园酒庄的客房没有空调。藤制家具愉人眼目，视觉上颇多凉爽之感，我在黄土高坡上的月黑风清之夜睡了一宿，吹动窗帘的凉爽晚风不时向我投怀送抱，七月酷暑如同萧条深秋。

　　莫非葡萄也有人性，也有人娇惯的一面，知道冬暖夏凉的好处不成？

　　冯树峰与我品评葡萄酒的方式比较特别。她拿出一张品酒纸，纸上除了一些问题之外，还分别画了三个圆圈，这是放酒杯底座之用。她分别给我斟上2001年份的怡园干红、2001年份的赤霞珠和2002年份的桃红。在我一边品尝时一边向我诉说她品酒的心路历程。

　　她的点评使我想起了怡园酒庄的品酒师梁百吉。知天命的梁百吉镜片后的双眼只有在品酒时才会放出光芒，他是那种典型的知识分子和酒痴，他在巨型发酵罐间自如穿行，不时用取酒器从不同的橡木桶中为我和冯树峰的酒杯中斟酒。此时的酒尚未成熟，也就是说还不能正式品用。但随时品尝这些橡木桶中的酒却是他的日常工作，他可据以判断葡萄酒的具体成熟期。

　　他和冯树峰心领神会地谈论这款酒有淡淡的菌菇味，那款酒稍带牡蛎的味道。只待他们品评完所有的酒，将剩余的酒倒入车间地沟中时，我却丝毫未能品出或者说咂摸出他们想象中的植物或者海鲜的味道，我怀着歉意和尴尬的笑容将杯中酒腼腆地喝完，只觉得口中的橡木味道越来越重。我本欲调侃地说有点像东北焖子涮火锅的味道，但转念一想，何必与专业的评酒师去较真呢？

　　梁百吉作完了日常工作之后便自顾自抛下我们而去，冯树峰似乎看出了我欲盖弥彰的窘相，说其实各种口味都是品酒师个人的口感，也许每个品酒师品出的酒味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葡萄酒的口感层次相当细腻，因此也造成了口感与联想的多样性和丰富性。但这种口感层次与想象只有在长久的品评历练与不懈的口腔保养之中，方能修得。可惜我这样的老烟鬼是永远无此福分了。

　　遗憾的是这次没见着来自经典葡萄产区法国波尔多的酿酒师高林。高高大大的高林在中国葡萄酒业内也小有名气，本来想向他讨教一番旧世界（法国、意大利、德国等传统的葡萄酒产区）的葡萄酒现状，但不巧的是他一个人跑到了烟台——中国又一个传统葡萄产区忙活去了。
　　读懂葡萄酒的人似乎永远这么忙碌，如拂袖而去的梁百吉，如东西奔走的法国人高林。他们不知何谓寂寞。也许他们都读过马克?吐温。
 　　忽然想起从集发农业观光园吃完农家晚宴，耿学刚、他的女儿和老乡、马爱华驱车送我来到北戴河华北民航培训中心入住。他驾车在培训中心灯火通明的洗浴中心门口停下，指了指斜对面，我看见夜色中一座中世纪古堡活脱脱地现了出来，在橘黄灯晕的映射下古堡的轮廓简洁明快，比耿氏酒堡更有欧式童话的味道。原来这也是一家酒庄，深藏其间。这儿的堡主经常从我这儿进货，耿学刚不无得意地说道。
　　分手在即，他从后备箱拿出自家酿的干红、桃红和冰酒送给我。发动汽车后，他突然探出头对我喊了一句：“今天晚上你不寂寞吗？”
　　寂寞，这个字用得好。一路风尘，所见所想塞满脑海，竟然未曾留有片刻时间考虑过这个问题。然而当我一个人躺在宾馆软软的床上，摩挲着漆黑光滑的酒瓶、华丽的酒标，想象着一会儿就要流淌而出的暗红色葡萄汁液滑过杯壁时飘散出的夜光，落寞之感油然而生。
尽管我读过马克.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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