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法国“皇家后花园”的卢瓦尔河谷洋溢着优雅天成的大家风范——柔和起伏的山峦,映衬着河流的祥和委婉,树林深深浅浅的绿在阳光折射下都变得通透轻灵起来,融一点天空的湛蓝便可以称为一幅上乘的水彩佳作。
在巴尔扎克的多部作品中,他都写到了卢瓦尔河谷。他在晚年和友人的信件中坦言自己对卢瓦尔河谷的深切依恋。他出生在卢瓦尔的图尔,到了1814年才搬去巴黎。之后的许多年他都会到卢瓦尔的不同地方住上一段时间,而其中萨榭城堡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据说当年的城堡主人是巴尔扎克母亲的情人,爱屋及乌,对巴尔扎克的才情十分欣赏。1823年至1837年间,巴尔扎克几乎每年都回来这里在平静中寻求创作的灵感;今天的萨榭城堡成为巴尔扎克故居,环绕着如诗的花园,迎接着慕名而来的访者;我们可以想象在他的卧室兼书房里,他写下了著名的《高老头》、《幽谷百合》;而在餐厅的长桌上,他常常被主人及其朋友们要求诵读他正在写的一些章节片断。
La Grenadiere是与巴尔扎克小说同名的一个城堡,也是作者一段爱情的见证地。1821年,22岁的巴尔扎克结识了自己做家教的学生的母亲——比他年长23岁的德/伯尔尼夫人。巴尔扎克在她身上找到了宽容和母爱,而这位充满智慧的女性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巴尔扎克的左右给予他信心和勇气。1830年巴尔扎克曾经租下这个城堡和德伯尔尼夫人度过了整个夏天;两年后的某个深夜,他一气呵成写下了与城堡同名的小说。他在小说中写道:“一个王子可以在Grenadiere用诗来装点一个最甜蜜的爱屋。”
巴尔扎克的拥趸者在卢瓦尔的地图上标出了巴尔扎克或居住或停留或写到过的地方,将其称作“巴尔扎克的卢瓦尔”。而在这个路线中,让巴尔扎克魂牵梦萦又抱憾终身的就是Montcontour城堡了。
“Montcontour是坐落在卢瓦尔河边沙质坡壁上……这是一座Touraine地区典型的小而精巧的城堡,白色的外墙,侧旁的小塔雕有花边,俯瞰着流淌过的河水,与她作伴的有铃兰花丛,成片的葡萄园,渐渐老去的栏杆,蔓延的常春藤和陡峭的山崖。城堡的屋顶在向光处泛着金光,而整个城堡都焕发出光芒,……这片美丽而悦目的土地能抚慰伤痛,唤醒激情;在这样纯净的天空下和闪烁的河流波光中没有人会冷漠……”
在我踏入城堡,展现在我面前的就是巴尔扎克在《三十妇人》中描绘的这一派悠远的景象,这也是巴尔扎克梦想许久但由于其财政困境未能买下的城堡。和他许多的故事一样,这其中也牵涉到了一位女人——他终身的挚爱,波兰贵族安斯卡夫人。巴尔扎克在给她的信中提到自己见到Montcontour城堡后的喜悦,而他一直想买下这座梦中的城堡给安斯卡夫人。
城堡主人几经易主,今日的主人费雷先生是一位退休的外科大夫。他买下了城堡及周围的葡萄园,在这里从头开始学习自然和人的和谐。在酒窖的地下,主人还建立了一个小型的博物馆,陈列数十年来收藏的种植葡萄和酿造葡萄酒的工具,原来酿酒一直是他长久以来向往的职业。对他而言,60多岁是了解“只问耕耘,不问收获”真谛的年纪,正好吻合酿酒所要求的平衡心态。这样心境下酿出的酒是不是也有返璞归真的深邃呢?
罗纳河谷则位于法国的南部,是法国继波尔多之后的第二大酿酒区。很早以前,希腊人以深入高卢地区的中心地带营商,而种植葡萄及酿造葡萄酒的文化,则是在公元前125年随着罗马人的到来而开始的。自16世纪教皇从罗马移居阿维翁后,便由邻近的葡萄园供酒以满足教廷需要。JeanXXII下令在此建造教皇新堡,17世纪和18世纪迎来了罗纳河谷酿酒业的飞跃。
我有幸参观了南罗纳地区的教皇新堡区,其葡萄酒深沉成熟,带有辛烈的香味和红果味,经得起岁月的存放。然而让我们惊喜的却是在这样的小区内却品尝到了同样法定名称下三种风格迥异的酒。
到达的当天还处于采摘的最后时节。我随着采摘工人一起来到第一个葡萄园,碰巧看到了和工人一起工作的主人St.Benoit先生,他向我们解释因为他的葡萄园坚持100%的手工采摘,所以必须在现场做必要的指导和监控。他俯身拾起我们脚下的圆形鹅卵石说起这些特殊地貌对葡萄种植的影响,并眼观六路地及时阻止一些工人的错误动作。同行者说在他的酒里尝出了岁月积淀的老辣和圆熟。
当天晚上我们下榻在赛昂(Cellier de Dauphin)经营的一个城堡里,据说城堡在12世纪时还是一个要塞,当时的领地主见其高高的城墙来维护自己的领土。赛昂的法语译名为“皇帝子孙的酒庄”,是罗纳地区最重要的酒厂之一。他们属下的传统酒窖和古堡式宾馆无一不传达着“现代和传统碰撞”的信息。他们的酒相对而言入口更为容易,我们姑且把它称作为“通俗易懂的”葡萄酒吧。
回程前令我难以忘怀的是一顿最平常不过的家庭午餐。Domaine de la Presidente的酒庄主在带领我参观完酒庄后碰到了一场倾盆大雨,他用法语向我表达了“下雨天,留客天”的意思,然后让他的家庭厨师为我们准备一顿便餐:腌火腿,干香肠,奶酪,面包,而佐餐的则是他自家酿的葡萄酒。闲聊下来,才知道他原来的志向是研究心理学,在继承父业后发现酿酒的乐趣。他喜欢尝试,享受简单生活的快乐;除了法定产区酒以外,他还酿造了自己特别配方的红葡萄酒,取名“手迹”。同行者说在他的酒里尝出了和当地典型的粗犷风格不一样的一份细致和内敛来,主人引为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