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限定整个东欧(包括奥地利在内)只有一种酒能入选本书“百大”之列,行家大概都会勾选匈牙利多凯酒的奇葩——阿素-艾森西雅。匈牙利亦是一个产酒的国家,总计有16万公顷的葡萄园,不过其红、白酒一般品质较差,只供国内消费,很少有外销的念头,唯一的例外是位于东北部的多凯区(Tokaji)的多凯酒。
多凯区是一个火山岩形成的地区,总面积约5000公顷的葡萄园以生产白酒为主,通称“多凯酒”。如同德国白酒一样,多凯酒也因甜度不同区分成几个等级:其一为普通级微涩的多凯富民(Tokaji Fumint),表明这是由富民种葡萄酿成的。富民种葡萄是匈牙利土产的品种,汁多味重、酸性强,可使葡萄酒耐藏,为匈牙利最重要的葡萄品种,在多凯地区占七成以上,其地位就如同雷司令在莱茵河区的地位。其二为稍甜的多凯-沙莫洛尼(Tokaji Szamorodni),介于德国的迟摘酒与精选酒之间。其三则是多凯-阿素(Tokaji Aszfi),阿素就是宝霉酒,多凯区的宝霉酒是多凯酒的代表作。宝霉酒究竟是哪国发明的,近百年来各国争议未定。法国狄康堡一再坚持功劳在彼,但按照历史考证,宝霉酒的发明应属多凯地区。
1617年,匈牙利贵族罗可齐(Rokoczi)家族购得一块多凯的酒园,酿造一般的白酒。1650年因奥图曼土耳其帝国军队的侵扰,使得采收工作晚了几个星期,结果发现葡萄全长了霉菌,为了不使一年的收成就此付诸东流,遂勉强一试,宝霉酒因此诞生。这个说法与德国约翰山堡发现迟摘酒有异曲同工之妙。宝霉酒自此以后才传入德、法两国。
多凯酒自16世纪以来风靡全欧,到了18世纪,欧洲大部分的贵族皆欲一饮,但往往未必能如愿。俄国凯瑟琳女皇最喜爱的便是多凯酒,她甚至派了一队哥萨克骑兵将她的酒从匈牙利边界一路护送到圣彼得堡的酒窖,丝毫不让唐朝杨贵妃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后来俄国沙皇干脆在多凯包了一个葡萄园为御园,奥皇也在此设立了萨尔瓦斯(Szarvas)皇家葡萄园。罗可齐家族发明了宝霉酒的100年之后,因为有一次园主大大得罪了奥皇,小罗可齐伯爵只得亡命法国。路易十五收留了这位落难贵族,并通过他的介绍,也因此爱上了这可作为最佳饭后酒的多凯-阿素。法王还赐给本酒一个著名的称号:“酒之王,王之酒”(Le roi des vins et le vin des rois)。于是多凯-阿素酒进入法国宫廷,之后狄康堡也开始酿制宝霉酒。
不仅是贵族皇室喜欢,文人雅士亦竞相争饮,大文豪伏尔泰、音乐家舒伯特都以爱饮多凯酒而出名。在德国大文豪歌德的《浮士德》中,有一幕是浮土德与魔鬼梅菲斯特在莱比锡的奥尔巴赫(Auerbach)酒窖内戏耍学生,一位学生布兰德(Brander)要求魔鬼给他一杯“真正的好甜酒”,而魔鬼变出戏法,桶中流出的这杯酒正是多凯酒!甚至滴酒不沾的大独裁者希特勒在自杀身亡之后,人们发现其自杀的寝室桌上也摆了一瓶多凯酒。人们推测希特勒当年习画不成,在维也纳穷困潦倒的时候,可能已经知道多凯酒的滋味,因此才会在临死前与新婚夫人爱娃?布劳恩啜上一口。由此可知,一两个世纪以来,多凯酒的大名在“百大”之中要算数一数二地响亮了。
多凯酒如同匈牙利其他酒一样,在计划经济时代由政府控制其生产与销售。虽然多凯区尚可保留一些私人葡萄园,但这些私人葡萄园只能栽种葡萄与酿酒,至于装瓶与销售则由公家接手。有些葡萄园主就私底下酿制,作为自己饮用或馈赠亲友的礼物。匈牙利政府将多凯酒也视为外销的主打产品,故在1989年东欧剧变之前,多凯酒成为整个东欧地区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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