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喝西西里的葡萄酒时,我都会联想到这一幅幅美不胜收的风情画,所以就算是一瓶很普通的酒,都能喝得有滋有味。喝酒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喝心情,除了搭配美食,与亲朋好友共享,边喝边联想这些美好的画面、难忘的记忆,就会让美味加倍。
我和意大利外贸委员会北京办事处的Antonino Laspina先生在他的办公室里一边品一瓶Mandragola Vittoria Frappato DOCG 2005,一边海阔天空地聊着,聊到各自最喜欢的葡萄酒时,Laspina说:“当然是意大利葡萄酒,当然是西西里葡萄酒,每一瓶都是世界上最棒的,不是做广告啊!”如果有比意大利千变万化的Terroir孕育出的葡萄酒更让人难以捉摸的话,那只有西西里葡萄酒。这个典型地中海式气候的岛屿上, Terroir的多样性几乎到了极致,酒园遍地开花,甚至连海边的悬崖上都有葡萄园,当地有个性鲜明的原生葡萄品种,如Nero d'Avola。近年来,为了迎合市场的需要,西西里的酒园又大量栽种流行的赤霞珠、美乐等外来品种来酿酒,酒的种类、风格多得让人咋舌。所以,西西里的葡萄酒的确很让人伤脑筋。
说心里话,我现在喝的这瓶西西里葡萄酒姿色平平,让我了无兴致,一直瞥他酒柜里的那几瓶Barolo,Chianti……Laspina有着意大利人特有的兴奋劲儿,喝得兴致盎然,见我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反问我:“你平时都怎么喝葡萄酒?”“没什么特别的,在朋友聚会聊天的时候,或者吃饭的时候喝,平时自己在家也会小酌几杯,再有就是参加一些专业品鉴会的时候喝。” Laspina听罢开怀大笑,然后对我说:“那我可比你享受多了!”话到这份上,我干脆直接出击,打消心中的疑问:“意大利酒这么多,这么难懂,您怎么能说每一瓶意大利酒,或者说西西里酒都是世界上最棒的,不能就因为您是西西里人吧?”
Laspina看出我不服气了,不慌不忙地问:“你到过西西里吗?”这个问题让我一时摸不到头脑,只是下意识地答道:“去过,怎么?”“好,那你现在想想那里的风景给你什么印象?美不美?”这时,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灿烂的地中海阳光、巴勒莫港口的幽静咖啡馆、阿格利真托的海边落日、陶尔米纳古希腊剧场如女高音一样的风声、片片接天的葡萄园,尤其是到了夜晚,远远望去,岛上的点点灯火和天上的繁星完全连成一片,使人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人间……
我赶快把这些描述给这个西西里人,他无不得意地接着说:“我生长在西西里,这些美景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现在搬到别处住了,可是每当我喝西西里的葡萄酒时,自然会联想到这一幅幅美不胜收的风情画,所以就算是一瓶很一般的酒,我都能喝得有滋有味,比最好年份的Lafite或是Petrus都好喝。喝酒在某种程度上说,就是喝心情,除了搭配美食,与亲朋好友共享,边喝边联想这些美好的画面、难忘的记忆,就会让美味加倍。”
我若有所思,但疑惑未解,接着发问:“您不得不承认,意大利葡萄酒确实有些复杂,如果人们对其产区或是葡萄品种不熟悉的话,会影响人们去享受它。”“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们意大利酒的普及,其实这只是表面原因。法国酒能比我们简单多少?但法国菜和去法国旅游可比我们普及多了,人们有更多的机会到Chteau里旅游、品酒……亲身体验法国的文化,自然就能欣赏和理解法国酒了……我问你,提到西西里,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黑手党!”我回答完哈哈大笑,“开个玩笑。您说的很对,作为一个到过西西里的专业记者,我还没法欣赏这瓶Mandragola Vittoria Frappato……”Lasipina说:“是啊,我们会做更多的推广,等你知道西西里的特产是血橙,而不是黑手党的时候,就说明我们成功了。”
Laspina这一席话说明品尝葡萄酒不仅仅是味觉感官上的享受,更是人生体验的一种升华。我们在抱怨某些地方的葡萄酒太繁杂,不易掌握的同时,不如耐心地寻找我们缺失了什么。其实不是我们不够熟悉产区、品种或是酿造工艺,也不是没有领略葡萄酒的色、香、味,而是投入的不够,当然这有客观的原因,也会付出极高的成本,不过,欣赏葡萄酒,以及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是一个高投入高回报的事情。突然想起格斯在巴勒莫时写下的句子:“如果不去西西里,就像没有到过意大利:因为在西西里你才能找到意大利的美丽之源”。嗯,这瓶Mandragola Vittoria Frappato还是颇有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