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接受的关于葡萄酒的全部教育,最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不要往酒里掺东西。红酒加雪碧当然是恶俗的,即便只是加入冰块,也是暴殄天物。生平只有一次见过被人称道的往香槟里加冰的方式,那冰块是用100%的同款香槟冻出来的,实在是有点奢侈。
不过物极必反,有一个理由让你不但可以肆无忌惮地往红酒里搁各种各样的东西,你甚至还可以像煲汤一样把它给煮了。
那天是几个闺蜜在家里聚会,有人还带了支上好的雷司令来。我向来是好喝白葡萄酒的,可是这一段天气可真冷,想到再要喝个凉飕飕的白葡萄酒,心里都嫌冻得慌。这时我的朋友米娅跳起来说:“不如我来给你们煮个hotwine吧,是我刚从捷克学来的。”根据她的理解,只要往红酒里搁丁香、新鲜的橙皮、柠檬皮、苹果粒和糖,随便煮一下就行。
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曾经在英国喝过类似的东西,在那里叫做MulledWine的,不过那似乎是专供圣诞节前后喝的。于是我很兴奋又很狐疑地看着她:“你有具体的配方吗?”米娅非常自信地说:“就那几样东西,差不多就行了,我觉得没问题。”
于是我们在家里搜寻了一番,希望找到一瓶合适的红酒做实验品。大家很快达成共识:首先这酒一定不能太贵,否则实在有焚琴煮鹤之嫌。其次,口味重一点的红酒应该比较合适干这个。于是最后挑了一瓶澳大利亚产的席拉。我的理论是:反正这酒本来就带点黑胡椒味,再掺点丁香和橙皮,应该也还能挺和谐的。
说实话,我是一个在厨房里都恨不得要用天平和量杯的精确主义者,对米娅这样的随意挥洒行为非常不放心。于是我很紧张地一直跟在她后面唠叨:“丁香的分量是不是太多了?”“到底是一煮热了就可以熄火呢?还是要煮上个十五分钟?”米娅像个火车头一样一往无前地冲锋,完全不搭理我。当自己没有办法保障质量的时候,我又试图控制风险,于是建议她第一次不要把整瓶酒都煮完。先煮一部分,万一失败了也不至于太浪费。米娅认为那样实在太麻烦了。“你要信任我”,她坚定地说。
结果是出乎意料地好喝。石榴红的酒液在杯子里缓缓地冒着热气,里面的物件影影绰绰地晃动着。有点辛辣,有点酸甜,还带股让人迷恋的香料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它是如此地温暖。在这样湿冷的冬夜,捧着它喝上几口,身体慢慢地暖起来,脸颊开始红润。
事实上,这个酒作为欧洲冬季的传统饮品,在各国都有不同的版本,配料的构成和分量也不太一样。例如在法国是用肉桂代替丁香,而且是把整个橙子切成片放进去。而英国的版本还要往红酒里加入白兰地。在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甚至还会加入杏仁和葡萄干。
而且这个酒最有意思的一点是,它跟鸡尾酒不一样,并没有什么精确的配方或标准。喜欢甜的人多放点糖,喜欢酸的人不妨多撒点柠檬皮,总之它走的完全是DIY的路数,自己觉得好喝就行,把自己喝暖和了就好。